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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过留声时咖啡未温第204章 终于敢吐的梦

老地的帽檐下皱纹里渗着细汗。

两辆地质勘探车的蓝白车身在巷口投下阴影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节叩了叩外套口袋:图纸在这儿压了三十年。

雁子这才注意到老人的手在抖。

她往前半步鞋跟碾碎几片墙灰:您...早该说的。

说了谁信?老地扯动嘴角像在笑又像在咳五八年我跟着师傅测城墙地基挖到半米深的铜网——拇指粗的铜丝编成蜂窝状每隔十米连个铜罐。

师傅说这是古人给城墙装的我当他老糊涂。

他摸出卷得发脆的图纸边角还沾着陈年糨糊后来地震城墙裂了道缝我蹲在缝前看铜罐里往外冒水混着泥沙的水。

勘探队的王工已经拎着仪器跑过来了。

他四十来岁镜片上蒙着层灰看见图纸时瞳孔猛地一缩:这是...环形导水网? 老地把图纸摊在勘探车引擎盖上。

雁子凑近见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复杂的线路终点标着古井戊-7铜网终端连的井老地用指甲点了点那个戊-7井底埋着块碑我师傅当年拓过半张说上面记的是历朝守城人的名字。

王工的手指在图纸上发抖:这设计...民国时期的勘探记录里从没提过。

他抬头看老地您确定位置? 东南角台往西二十步老地弯腰捡起块碎砖在地上画了个圈井台早塌了拿洛阳铲探三米深能摸到青石板。

雁子的手机在兜里震动是小禾发来的消息:居民都围过来看了! 老陈扛了把铁锹说要给勘探队搭把手。

她抬头果然看见老陈站在围观人群最前面铁锹柄在晨光里泛着油光。

勘探队的钻机响起来时雁子正蹲在老地身边。

老人盯着钻机扬起的尘土忽然说:你妈叫孟昭? 雁子猛地抬头:您怎么知道? 碑上有。

老地从兜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是半张褪色的拓片五三年三月十四日孟昭代师悬铃。

他指了指拓片最下边的小字我师傅说悬铃是守城人的暗号——城墙要前得先挂个铃当传声筒。

雁子的指尖抵在拓片上字的笔画在她眼底放大。

记忆突然涌上来:七岁那年发高热母亲握着她的手在陶片上刻字说:雁飞出去要留下痕迹。

那时她以为是教她认字现在才懂母亲的手背上还留着一道疤像极了铜铃的纹路。

井打通了!王工的喊声惊飞了几只麻雀。

雁子顺着梯子往下爬井底的淤泥漫过胶鞋凉得刺骨。

她摸黑往前挪指尖触到一块凸起——是碑体。

手电!她喊了一声。

光束照过来时她几乎窒息:整面碑上密密麻麻刻着人名最末一行正是1953.3.14孟昭代师悬铃。

这碑...是活的。

王工的声音从井口飘下来热成像显示碑体温度比周围高三度。

雁子的手掌按在碑上泥垢顺着指缝往下淌。

过目不忘的金手指突然启动她看见五十年前的春夜:穿蓝布衫的女人跪在井边往铜铃里塞了张纸条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后腰上的疤痕——和自己记忆里母亲教她刻字时的姿势分毫不差。

我要举行吐梦仪式。

她爬出井时头发上沾着淤泥把前替我们记的陶片都取出来埋到碑旁边。

老陈第一个响应。

他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打开是半本烧焦的写生本:阿云画了三百张城墙我烧了两百九十九张。

他把本子轻轻放进陶瓮留这张给碑看——她画的月亮像不像酒精度数? 小禾带着十个孩子挤过来。

他们手里的纸雁还沾着浆糊每只翅膀上都写着歪歪扭扭的字:我想让世界知道奶奶做的酸汤饺子我想让世界知道爸爸修的自行车永远不扎胎。

亮着就是记得。

老灯挤到最前边他举着盏新做的灯灯罩里小太阳和铜铃并排躺着以前总怕灯灭了记忆就没了现在才懂光在这儿。

他指了指自己心口。

陶瓮埋进井底的那晚雁子守在示波仪旁。

绿线突然开始暴跌像被人掐断的脉搏。

她抓起外套往外跑城墙的青砖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示波仪的屏幕上数字正从跳到。

墙...不跳了?小禾举着热成像仪追上来声音带着哭腔。

雁子扑跪在井口双手按在青石板上。

过目不忘的金手指疯狂运转她试图捕捉记忆的频率——却在意识深处听见一声极轻的像铜铃被风拨了一下。

她猛地抬头。

铜铃还挂在城垛上纹丝不动。

但热成像仪上井口正升起一圈淡红色的雾像谁吐了口长气。

像梦醒了。

阿温举着相机屏幕里的雾气正在消散。

次日清晨雁子巡墙时被小禾拽住袖子。

姐你看!实习生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她指着刻雁的砖缝——一株野薄荷正从砖缝里钻出来叶片上还沾着晨露。

老陈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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