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厌胜劫第718章 父亲的怀表 2012年12月28日
2012年12月28日京城 岁末的寒气像是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国安部大楼灰冷的墙壁上。
李玄策办公室的窗玻璃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模糊了外面铅灰色的天空和光秃秃的枝桠。
暖气无声地输送着暖意却驱不散室内一种凝重的、属于沉思的寂静。
桌上堆积的文件山峦暂时被推开一角露出深褐色的木质桌面上面躺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巴掌大小的硬纸板盒边缘已有轻微的磨损。
秘书小张的声音还留在空气里:“部长刚送到的国际特快专递发件地是美国加州发件人是‘李先生’。
” 那个称呼那个地点让李玄策的心跳在胸腔里不自觉地重了一下。
他挥挥手示意小张可以离开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以及桌上那个小小的、沉甸甸的谜团。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盒子冰凉的硬纸板外壳一丝微弱的电流仿佛沿着神经直窜而上。
他拆开包裹的动作是缓慢的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谨慎仿佛里面封存的不是物品而是流逝了将近三十年的光阴碎片。
剥掉最外层的硬纸板里面是一个略显陈旧的天鹅绒首饰盒深蓝色绒面已经有些黯淡带着岁月摩挲的痕迹。
李玄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盖。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怀表。
黄铜色的外壳早已失去了锐利的光泽覆盖着一层温润柔和的包浆边角处甚至有几处细微的磕碰凹痕。
表链是同样色泽的金属链带着旧物的沉稳质感。
它无声无息却像一块磁石瞬间攫住了李玄策的全部目光和心神。
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撞开——父亲李长庚那张棱角分明、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在灯下批改作业或者在河岸边查看水文图纸时总会从怀里掏出这样一块怀表轻轻摁开表盖看一眼时间那轻微的“啪嗒”声是童年里安稳的背景音。
1983年8月23日父亲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上衣这块表就揣在他胸前的口袋里随着他走向那艘命运未卜的沉船一同消失在滔天浊浪之中。
李玄策的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过冰凉的金属表壳。
他找到表壳边缘那个小小的凸起拇指用力一推。
“咔哒。
” 一声清脆而悠扬的机括弹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表盖应声弹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表盘。
白色的珐琅盘面依旧温润罗马数字清晰两根纤细的蓝钢指针在表盘中央的“V”字形雕花下正无声而坚定地走着。
滴答…滴答…滴答…时间的声音穿越了二十九年的生死迷雾、大洋阻隔重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真实感。
他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表盖内侧。
那里在靠近铰链的上方刻着几行极其细小的、却力透金属的英文花体字: “To My Dearest X. “Forever Yours” “L.C. Li” “1969.10.1” X.
那是母亲的名字。
1969年10月1日——共和国二十周年华诞的日子也是父亲母亲结为连理的日子。
“致我最亲爱的王秀芹”“永远属于你的”“李长庚”。
李玄策的呼吸骤然停滞了。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唯有目光死死地锁在那几行字上。
指尖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凹陷的刻痕。
冰冷坚硬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像烙铁般灼烫着他的指腹。
他能想象到父亲当年是用怎样一种虔诚又热烈的心情一笔一划将母亲的名字和誓言刻进这方寸之地。
这小小的空间里封存着父亲前半生最深沉的爱恋和最郑重的承诺。
这怀表曾紧贴着父亲的心脏跳动曾是他对母亲、对这个家最温暖的念想。
盒子里还有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便签纸。
李玄策放下怀表几乎是屏住呼吸将它展开。
纸上是他熟悉的、父亲那遒劲有力的钢笔字迹墨色深沉: “玄策吾儿: 见字如面。
此物伴我多年今寄予你。
时光如流白驹过隙唯愿吾儿珍之重之惜时如金。
保重身体为国尽力鞠躬尽瘁。
余事勿念心安即可。
父 长庚字 壬辰年冬”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没有对往事的追忆没有对妻子的问候没有对儿子家庭的关切。
只有对时间的感慨对身体的叮嘱对职责的强调和一句斩钉截铁的“余事勿念心安即可”。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在李玄策的心湖上激起无声的巨浪。
“余事勿念……” 李玄策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扯起一丝苦涩至极的弧度。
父亲的心是真的彻底寒透了吧?是对母亲当年受李月竹蛊惑后偏执的怨恨彻底失望?是对那个家对那个曾刻骨铭心爱过的人彻底关上了回归的门?这“心安”是父亲对自己选择的了断也是对儿子斩断牵挂的无声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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