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神座时代的齿轮第268章 教堂地窖的枪声
雨幕砸在木屋铁皮屋顶上像有人在头顶撒下一把把钢珠。
李青山的靴跟无意识碾过地上的碎苹果核——三天前这里还是个果园如今只剩枯枝在风里摇晃倒成了天然的隐蔽所。
“星十字会?”他的手指停在玛丽亚指尖点住的山谷位置指甲盖压得地图发出细微的脆响“上个月他们烧了圣巴巴拉的墨西哥学校我在唐人街收尸时有个男孩手里还攥着半块彩绘陶片。
” 玛丽亚的牛皮靴尖轻轻踢了踢桌下的账本残页烛火在她眼角的刀疤上跳动。
那道疤是五年前白人警察用警棍砸的当时她抱着被殴打的弟弟躲进教堂结果连圣像都被泼了煤油。
“他们的补给车每周五走这条路”她抽出插在腰间的柯尔特左轮枪管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冷光“运医疗物资的货车后厢板会用铆钉加固——上周我让牧场的小伙子掀翻过一辆里面装的是雷明顿步枪。
” 李青山的拇指摩挲着袖口的盘扣那里缝着康罗伊亲手绣的“慎”字。
他来洛杉矶前乔治在伦敦的书房里拍着他肩膀:“这次不是抓人是砸他们的牙。
让全加州知道华人不是待宰的羔羊。
”此刻他盯着地图上的伏击点喉结动了动:“需要多少人?” “二十个牛仔七个退伍兵。
”玛丽亚从鹿皮袋里倒出一把子弹铜壳在桌面滚成半圈“他们里有三个参加过美墨战争知道怎么在暴雨天打埋伏。
”她突然倾身向前煤油灯映得瞳孔发亮“但我们不是为你——上个月有个墨西哥女孩被绑去做妓女我在港口找到她时手腕上的铁链刻着‘太平洋信托’的标记。
” 李青山低头翻开随身的皮夹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全家福:穿对襟衫的父母站在广州码头五岁的他攥着父亲的衣角。
“我懂。
”他说声音像砂纸擦过枪管“夜枭行动周五晚九点。
” 誓师会是在果园的老杏树下举行的。
李青山从怀里掏出黑旗时八名特工的呼吸声突然重了——那是用康罗伊从伦敦寄来的乌木染的“兴汉先锋”四个字是詹尼用金线绣的针脚细密得能数清。
“此战若败尸骨无归。
”他将旗子插在泥里雨水顺着旗面淌进焦黑的杏树根“若胜——”他望向东南方被雨雾笼罩的唐人街那里的灯笼该亮了“则孩子们能安心上学不用躲在烧了一半的店铺里啃冷馒头。
” 没有人说话。
月光突然撕开云层照亮八把插在泥里的刀。
刀刃上的水痕像眼泪又像未干的血。
周五的雨比预报的更猛。
李青山的粗布衬衫早被浸透贴在后背上像块冰。
他蹲在路坎下的灌木丛里手表的荧光指针指向一点零五分——还有十二分钟车队该到了。
“头儿铁蒺藜埋好了。
”身边的阿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的墨西哥宽檐帽歪着露出耳后醒目的龙形刺青——那是旧金山堂口的标记。
李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尖触到藏在帽檐里的短铳冰凉却踏实。
一点十七分引擎声裹在雨里传来。
李青山的瞳孔骤然收缩——两辆封闭式货车车灯全灭像两头潜行的野兽。
他摸出嘴里的草茎轻轻吹了声口哨。
马队从侧翼冲出时货车司机显然慌了。
第一辆试图加速左前轮“咔”地陷进铁蒺藜橡胶轮胎发出绝望的嘶鸣。
第二辆急刹后厢门猛地弹开六个举着温彻斯特步枪的身影冲出来雨水在他们肩章的星十字标志上反光。
“放下武器!”李青山的左轮顶在第一个护卫的后颈枪管还带着体温。
对方僵了僵步枪“当啷”砸在泥里。
剩下的人对视一眼陆续举起手雨水顺着他们颤抖的指尖往下淌。
后厢门打开的瞬间阿福骂了句粗话。
成箱的雷明顿步枪码得整整齐齐最上面的箱子上果然贴着“医疗援助·波士顿教会”的标签墨迹被雨水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
李青山扯下标签指甲掐进木头:“体面人连杀人都要披层皮。
” 他蹲下身检查弹药箱突然听见怀表的震动——康罗伊特制的电报器藏在表盖里短而急的震动是“确认”长而缓的是“有变”。
此刻表盖贴着皮肤传来三下短震像心跳。
李青山抬头望向东北方那里的雨幕里纽约的电报机应该正“滴滴答答”吐出密文。
埃默里·内皮尔的钢笔尖大概正悬在“夜枭行动成功”的电文上准备签上他花体的名字。
而在更东边的大西洋上乔治·康罗伊站在伦敦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敲着刚收到的加密电报。
楼下的煤气灯在雨里晕成橘色的雾他望着泰晤士河上的货轮突然笑了——罗斯柴尔德的账本星十字会的武器太平洋信托的伪装所有碎片终于拼成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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