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神座时代的齿轮第245章 棉花王冠下的铁根
康罗伊的手指刚摸上舷窗的黄铜把手豆大的雨点已砸在玻璃上。
他望着查尔斯顿方向的积雨云像被巨手揉碎的铅块突然想起三天前港口气象员递来的潮汐表——西南季风比往年早了十五日。
该死。
他低声骂了句转身抓起航海日志时怀表在马甲里烫得发烫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刻着时不我待。
凌晨两点的敲门声比暴雨更急。
詹尼裹着睡袍站在门外发梢滴着水手里攥着湿透的电报:查尔斯顿外围三个仓库被淹了。
她的睫毛上挂着雨珠声音却稳得像钉进橡木的铆钉四百包棉花霉变种植园主们在码头上烧了您的肖像。
康罗伊的拇指在怀表刻痕上蹭了蹭。
他想起上周视察仓库时老管家埃文斯曾指着地势低洼处说雨季得堆沙袋当时他忙着和利物浦谈轧棉机订单只说找两个帮工盯着。
现在那些没堆完的沙袋正泡在泥水里像被踩烂的白蘑菇。
备马车。
他扯下领结塞进抽屉让霍普金斯带三个会计把去年所有仓储损失的账单找出来。
詹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将油布斗篷披在他肩上指尖在他后颈轻轻一按——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码头上的火把将夜空撕成碎片。
康罗伊的马车刚停稳就有个红脸膛的种植园主冲过来酒气混着霉棉味扑了满脸:康罗伊先生的蒸汽船跑得比飓风快仓库却连雨都挡不住?人群里有人扔来烂番茄擦着他的帽檐砸在车轮上红浆溅在詹尼的裙摆上像朵畸形的花。
各位。
康罗伊摘下礼帽雨水顺着发梢滴在衬衫领口如果我现在说这是天灾你们会用甘蔗刀捅穿我的喉咙。
他提高声音让每个字都像钉子敲进潮湿的空气所以我来不是辩解是带方案的。
人群静了片刻有人嗤笑:你能有什么方案? 建五座防洪恒温仓库。
康罗伊从詹尼手里接过卷起来的图纸展开时雨水在羊皮纸上洇出浅痕英国最新的通风管技术地基垫高六英尺屋顶装铜制导水槽。
他指向人群里的切罗基族代表斯坦德·沃蒂斯坦德你部落的工匠最会和雨水打交道这活计你来监工如何? 斯坦德抚着胸前的鹰羽项链点头喉结动了动:我们出二十个精壮劳力。
钱呢?红脸种植园主梗着脖子你掏全部? 共同出资。
康罗伊掏出怀表放在旁边的木桶上种植园主出四成部落出两成我出四成。
每批货物必须投保保费你三我七——他敲了敲图纸上的保险条款要是再发大水保险公司赔八成剩下两成我们三家平摊。
管理权呢?人群后排传来沙哑的女声是老寡妇戴维斯玛丽的母亲总不能你说怎么管就怎么管。
康罗伊的目光扫过她鬓角的银线——去年她丈夫被联邦骑兵射杀是康罗伊用三船药品换了她的棉花三方委员会:种植园代表、部落代表、我的人各一个。
他顿了顿所有决策必须一致通过。
雨不知何时停了。
老戴维斯抹了把脸上的水突然笑了:这规矩倒像在合伙开酒馆。
人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红脸种植园主踢开脚边的烂番茄:成我投一票。
当第一缕晨光漫过码头时詹尼递来温热的咖啡:他们签了意向书。
她的裙摆还沾着番茄汁眼睛却亮得像刚擦过的银器现在你是他们的合伙人 康罗伊望着东方鱼肚白喉结动了动——他没说的是这些仓库未来会成为南方最安全的保税区所有经他手的棉花必须在这里中转而保险费最终会流进他控股的伦敦保险公司。
上午十点的会客厅飘着雪利酒的甜香。
阿尔伯特·派克的军靴在橡木地板上敲出闷响他把羊皮密函拍在桌上时康罗伊闻到了火药和雪茄混合的味道:有人要杀主张和谈的将领需要资金买炸药。
康罗伊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杯底的糖粒在褐色液体里打着旋:我不赞助死亡。
他抽出钢笔在便签上写了串数字但我可以买下他们的债务。
什么?派克的浓眉拧成结。
南方复兴信托。
康罗伊将便签推过去收购他们的种植园抵押债券利息减免三成。
条件?他指尖敲了敲便签上的公开呼吁停战让他们自己选是当奴隶主还是当农场主。
派克的手指捏得指节发白突然笑出声:你这是要拿金币砸穿我们的根基。
康罗伊起身走向窗边晨雾里白玫瑰号正在装货我是让你们看看坟墓外面有光。
三天后当两名将领的公开信登上《里士满观察家报》时康罗伊正在码头送李文斯顿。
十二名青年挤在甲板上其中戴眼镜的小律师抱着本《国富论》指节捏得发白。
记住。
康罗伊仰头望着他们海风掀起他的斗篷你们学的不是怎么种棉花是怎么让纽约的商人、伦敦的工厂主甚至北京的官僚都抢着买它。
他转向李文斯顿后者的独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到格拉斯哥带他们去看钢铁厂去听政治经济学讲座——他压低声音回来时给我带几个会算成本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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