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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平和第2025章 年5月24日

暮春的风卷着杨花扑进窗棂时我正对着青铜镜簪那支刻着并蒂莲的银簪。

檀木梳齿穿过及腰的青丝镜中映出的人面比檐下新燕的羽毛还要柔润些可指尖却在簪子滑过鬓角时微微发颤——三日前收到的飞鸽传书还藏在妆奁深处墨字在绢帛上洇出淡痕像他去年冬日负雪归来时眉梢凝着的那点白霜。

“阿箬把箱底那匹月白缎子取来。

”我对着镜中咬唇的自己轻笑腕间玉镯随动作轻晃撞出细碎的清响。

窗外的桃花正落得热闹粉白花瓣扑在青石板上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暮春他骑在枣红马上冲我挑眉时肩头落下的那片花。

那时我还在城西巷口的绣坊当学徒每日捧着绷子坐在廊下看往来行人的衣袂扫过青石板。

那日他的玄色大氅沾着晨露腰间佩刀的穗子上还缠着半片枯叶却在翻身下马时笑得像刚摘了果子的少年指腹蹭过我绷子上未绣完的并蒂莲说:“小娘子这莲花绣得倒灵动可愿给某家绣个箭囊?” 阿箬抱着缎子进来时我正将最后一缕发丝绕进发髻。

她盯着我手中的鎏金步摇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抿着唇把缎子放下了。

这丫头跟了我五年自然知道这步摇是去年他托人从塞北带回来的说是用了整整十两黄金上头缀的东珠比草原上的露水还透亮。

可此刻我指尖抚过步摇上的纹路却想起他第一次给我簪花的情形——那是个闷热的夏夜我们躲在城郊破庙里避雨他从湿漉漉的发髻上取下朵野蔷薇沾着泥点子就往我头上插笑我“素面朝天比抹了铅粉的千金小姐还好看”害得我躲在供桌后头补了半宿的帕子耳朵根热得能煎熟庙前的艾草。

申时三刻巷口传来细碎的马蹄声。

我攥着缎子的手骤然收紧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阿箬慌忙掀起帘子往外看却被我一把拉住。

指尖的缎子滑落在地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宣纸软得发颤:“去把玄关那盏气死风灯点上。

”话音未落院门前的铜环已被叩响那声响比去年除夕他翻墙进来时轻了许多却仍是三长两短的节奏——是我们约定的暗号。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看着他跨进院门的身影突然想起初见那日他说自己姓沈是行脚商的伙计。

后来才知道他腰间那柄刻着“玄甲”二字的佩刀原是当今陛下亲赐的玄甲军副将之物。

此刻他卸了铠甲只着件洗得泛白的青布长袍发间却还缠着根褪色的红绳——是我前年给他编的平安绳说是上战场时系着能避箭镞。

他抬手拂去肩头的花瓣抬头看我的瞬间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笑意像塞北的月光漫过沙丘:“阿挽我回来了。

” 夜饭摆在堂屋八仙桌上时檐角的铜铃被晚风拨得轻响。

他捧着粗瓷碗喝冬瓜汤喉头滚动的模样像极了饿了三日的狼崽子。

我往他碗里添了块炖得酥烂的排骨看他眼角还沾着的草屑忽然想起上个月收到的战报说玄甲军在雁门关外大破柔然铁骑领军的沈副将单骑冲阵左肋中了一箭。

此刻他左腕内侧果然多了道新疤蜿蜒着钻进袖口像条蛰伏的小蛇。

“这次要待多久?”我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米粒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烛火的噼啪声碎成小片小片的。

他夹排骨的筷子顿了顿汤汁顺着骨节滴在桌布上晕开浅褐的印记:“三日后要随驾西征。

”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爬过了屋脊。

他靠在廊下的竹椅上任由我用温水给他擦额角的汗。

伤处的纱布浸透了血我屏住呼吸解开时看见那道伤口狰狞地横在肋骨上方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军医说再晚半个时辰箭头就该挨着心肺了。

”我的声音发颤指尖蘸着金疮药轻轻按在伤口上感觉到他腹肌骤然收紧。

他却忽然伸手握住我手腕指腹摩挲着我虎口处的茧子——那是常年拿绣绷磨出来的。

“等这次西征结束”他抬头看我眼中映着廊下摇曳的灯笼“我向陛下请旨解甲归田。

” 子时的梆子声敲过三遍他已经在里屋的床上睡着了。

我坐在窗前借着月光绣箭囊丝线在指间穿梭绣出的云纹比去年那只更细密些。

他说过玄甲军的箭囊要耐磨耐潮针脚必须走十字纹。

窗外的杨花还在扑簌簌地落忽然想起那年他教我骑马也是这样的暮春时节。

我攥着缰绳不敢动他从身后环住我腰掌心的老茧擦过我腰间的软肉声音混着呼吸扑在耳后:“别怕这畜生比兔子还温顺。

”结果那匹枣红马突然撒欢儿跑起来我尖叫着往后躲撞进他怀里闻见他身上混着汗味的檀香——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半块香饼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箭囊上的最后一针终于收了尾。

我摸着绣好的狼头图腾想起他说过玄甲军的军旗上就绣着这种草原狼专咬敌人的喉咙。

里屋传来动静我慌忙把箭囊塞进衣柜最深处转身时看见他倚在门框上头发乱得像鸡窝却笑得像偷了腥的猫:“阿挽绣功见长啊这狼眼瞧着能吓哭三岁小儿。

”我白他一眼转身去端铜盆里的洗脸水却被他从身后抱住下巴搁在我肩头胡茬蹭得我脖颈发痒:“等我回来带你去草原看真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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